自贡文苑(三十六)丨盐都作家故乡行吟丨印子君:琵琶掩映的光阴故事

2021-06-19 11:12:23来源:四川在线编辑:杨国庆

题字:何开鑫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

主办:自贡市作家协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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琵琶:弹拨稻粱掩映的光阴故事

印子君

琵琶,这个名字让人喜欢,因为它是承载着漫长历史和深厚文化的中国传统乐器;而琵琶,对于我,除了喜欢还有一种特别的亲切,因为琵琶是我的家,我的家在琵琶。没错,琵琶在我心里,首先不是作为乐器而是作为地名而存在的。

说起来,还真有一种因缘巧合,镇名琵琶正是因为场镇后山下有琵琶形水田而得。那么,随着时间的流转,这个位于川南千年古县富顺东南13公里处、迤逦于沱江畔的琵琶镇,在我心里,又不是简简单单的故乡地名了,而是情牵梦绕、百弹不厌的亲人般的精神乐器。琵琶镇,这把巨大的“乐器”,要弹拨出悦耳动听的乐曲,肯定离不开构件中至关重要、决定其音量音质的“弦”。在我看来,其中最关键、最重要的一根“弦”是:路。

琵琶属于近郊型农业乡镇,以农作物生产为主,其中水稻、高粱、小麦和玉米种植占有相当大比例。由于出生在乡村,我的家就坐落于山坡下,掩映在农作物中。跨出家门,就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、高粱地和玉米林,我人生的第一步,就是以这些农作物作为起点的;我的人生之路,就是在这些农作物间开始延伸的。可以说,在那漫山遍野、无边无际的稻粱深处,覆盖着我整个关于路的记忆和与路有关的诸多刻骨铭心的光阴故事。

故事1:光阴1972

根据现在丈量的里程,琵琶镇距离富顺县城13公里,我想,这应是目前从县城边沿到镇政府所在地公路的长度。而在我自小的记忆中,我们居住地距离县城是40里,即20公里。那个里程,不敢说绝对准确,但作为山路距离,应大体差不多。所以小时候,总觉得县城是很遥远的地方,且不说孩子,即便是大人,没有特别事情,常常一年也不容易去县城一趟。

1972年盛夏。临产的母亲肚里怀着三弟,却被病痛折磨得厉害。去公社(即现在的镇)医院看过两次,还是不见好转,且病情在加重。限于医疗条件,医生建议赶快转县人民医院。那时,出门只有泥土路,连机耕道都没有,更谈不上交通工具。去县城,必须徒步翻山越岭前往。

父亲见状,不敢拖延,马上请来本生产队(即现在的组)的四个壮劳力帮忙,采用两两轮流,用滑竿把母亲抬往县人民医院。抬母亲去县城,不仅天气炎热,而且山路难行,一路徒步急走,人人走得汗流浃背,黄昏时分,才好不容易赶到。住院当夜,母亲刚生下三弟,却不幸离世。主治医生说,病人送来晚了,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。我想,这个“晚了”,一定跟公路不通、山路难行、进城不易有直接关系。也因此,我在5岁就痛失年仅26岁的母亲。

故事2:光阴2000

2000年春节过后,一向硬朗的祖母,身体渐感不适,健康状况大不如前。我在心里,也有一种隐隐不安。但转念一想,这年农历六月初六,老人家就将迎来89岁高龄了,精气神自然会有些衰退,以她这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和长年劳作不息给身心打下的坚固底子,活到90多岁应该没有问题。主观上是这么想,可实际情形很难预料。

回到成都上班后,心里也一直有些忐忑。一天下午,突然接到富顺老家一亲戚给我打来的电话,说祖母去世了,叫马上赶回去。见时间已不早了,急忙去成都北门汽车站买票,乘上到富顺的晚班车。

回到县城家里,天已黑了,又下着雨,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又继续往琵琶乡下老家赶,妻却说,天已黑,唯一的一条村公路只通到附近村,离我家还有好几里地,即便打的士回去,下车后,那几里烂泥路很难走。听妻这么一说,似乎不无道理,于是打消了念头。第二天,当从附近村公路下车,再踏着泥泞土路回到家时,家人告诉我,祖母是当天凌晨3点才走的,老人一直在等我回来,最后却没等到。天!我一听悲从中来,捶胸顿足,痛哭失声,后悔没有连夜赶回。而家人叫传信者谎称祖母已去世,目的是希望我尽快往回赶。回头一想,都是因为公路交通上的不足,导致我未能守在祖母身边、送老人最后一程的终身遗憾。

故事3:光阴2013

在2013年之前的两三年,由于父亲偏瘫,生活自理比较困难,我就把他从老家琵琶接到了我工作的成都龙泉驿一起生活。开始,父亲虽不利索,但还能自己穿衣,自己用餐,且能慢慢行走。我除了每天做饭,提醒他吃药,按时给他剃须理发和换洗衣服外,似乎老人没什么让人担心的。

2012年冬至后,父亲渐渐打不起精神来。再到后来,已无法起床站立和行走了,变得卧床不起。把饭端到他床边,喂到嘴里,吞咽都很困难,即便喝开水和牛奶也要呛。父亲大概意识到自己情况的严重性,就叫我们把他送回琵琶乡下妹妹家。

2013年3月20日晚10点左右,突然接到妹妹从琵琶老家打来电话,说父亲已两三天未进食,感觉快不行了,恐怕过不了当夜,要我马上赶回去。事不宜迟,我当即联系专车,连夜和儿子往老家赶。如今公路畅通,早已延伸到村、组、户,从成都龙泉驿直通富顺琵琶乡下老家门口,也仅用了三个半小时。跨进老家堂屋,见父亲仰躺在床上,呼吸十分困难。我和儿子叫他时,父亲眼里含着泪看着我们,这泪水,既有回天乏力的无助,也有儿孙能及时赶到身边送上他最后一程的欣慰,不久,父亲在我们的守护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
我们知道,琵琶有多根弦,那么我的故乡琵琶镇这把“大琵琶”,路,无疑是它的一根极其重要的“弦”。都说,要想富,先修路。只要把路这根“弦”,弹响亮了,其他的“弦”,也一定会发出动听的声音,融合成美妙的乐曲。不是么,如今幅员面积76.38平方公里,辖12个行政村、一个社区,总人口4.8万(其中农民4.6万)、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2.89亿元的琵琶镇,公路总长度已达350公里,真正实现了公路通村通组通户,也就是说,我身处川南丘陵地带的乡亲们,因为公路的全线贯通,家家户户,已跟祖国四面八方各大城市实现无缝对接、无障碍通行,最终达到发展上的同频共振——当走在稻粱飘香的乡村公路上,看见乡亲们一幢幢楼房矗立,一辆辆轿车飞驰,一张张笑脸绽开,我对此已深信不疑。

弹奏琵琶的基本指法中,包括“弹、挑、剔、抚、飞”五项,而乡村振兴中的“产业、人才、文化、生态、组织”五个方面,何尝不是弹奏好琵琶镇这把“大琵琶”的五个精准“指法”!只要具备这样的“指法”,定会弹奏出一曲悠扬悦耳的全新《琵琶行》!

作者简介

印子君,蒙古裔,四川富顺人。中国作协会员,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。出版诗集三部。现居成都龙泉驿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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