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 字：何开鑫 中国书协草书专委会委员

题 图：李耀奎 中国国画名家

主 办：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

川报集团驻自贡办事处

主 持：刘丙文 文铭权

父亲的心愿

韦乙

直到病危，父亲才告诉我和大哥事情的真相，听后，我们泪流满面。

当年，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高中，那可是我们县唯一的重点高中啊!山村沸腾了。大哥读高二，在我们镇高中，成绩不赖。那年，我家新修了三间泥瓦房，多年患病的祖母也在当年去世。家里一贫如洗。

父母由最初的兴高采烈到后来的唉声叹气。

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的一个晚上，难得的月明星稀凉风习习，晒坝外的稻田里飘来此起彼伏的蛙鸣和阵阵稻花香。父亲把一家人召集到堂屋。

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，父亲的脸和身子模糊不清：老大!这次对不住你了，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。就我们这样的家庭，只能供一个人读书。你是哥，你就让让步……

父亲声音很低，一扫往日的威严。

四周寂静，仿佛一下子进入了茂密的森林深处。

大哥垂着头，一言不发。母亲眼圈发红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，滴滴哒哒的，滴在寂静的夜里，也滴在我们的心里。

不过，再穷再苦，我们家也要供一个人读书，指望他将来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……

父亲声音低沉，但语气坚定。

我要读书，我要跳出农门!但我不能太自私。我望望大家，嗫嚅着说：大哥成绩不错，让大哥读吧!……

虽然底气不足，有些言不由衷，但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。

你不要说了!父亲的脸转向我，我和你们妈商量了几天。老大啊!就让你弟娃去读吧……父亲打断我的话，也打断了我的犹豫。

对父母的决定，我不惊讶，但我担心大哥。空气浓稠起来，我低着头，呼吸困难。很久很久大哥抬起头，泪光闪烁，只是重重地点点头，没说一个字。

母亲送我到县城中学报到的那天，父亲也带着大哥去拜一位泥水匠师傅学艺。离别的头天晚上，大哥紧紧拉着我的手：“弟娃啊，你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啊!……”那时，我顿时感觉到肩上沉甸甸的。

高中毕业，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省城的一所大学，毕业后留在了省城。而大哥也由最初的泥水匠到后来的包工头，现在已是本市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。我当初读高中大学的费用都是我大哥打工挣的。

父亲一直住在乡下。不知什么原因总不肯住到大哥在市里为他们购买的别墅去，却好几次不辞辛劳到我省城的家。

父亲病危时，我和大哥一直守在他的床前。父亲拉着大哥的手，泪水涟涟：老大，你要体谅我们啊!……父亲又拉着我的手：当初决定让你读书，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穷，还因为你体弱、本分善良、心眼实，呆在国家单位，对你好，我们也放心。而你哥头脑活，心眼多，容易惹事，我们担心啊……

(原载《华西都市报》2018年3月31日 )

作家简介：

韦乙，“惟一”也。降临世间，恨遇动乱十年。尚需营养之时却食难果腹，故今面色黑黄、中等身材;喜逢高考，踏上教师岗位。知识有限，幸虚心好学;生性愚钝，却喜观察思考;多愁善感，常有不良情绪郁积心胸，故发于笔端形成于文字。喜好诗歌、散文，尤其小说。有小作发表于《华西都市报》《自贡日报》《蜀南文学》等报刊。现为四川省闪小说协会会员、自贡市作协会员、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会员、沿滩故事作家协会会员。